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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(第5/18页)
事。现在,又不光是让她高兴不高兴的事了,关乎她的安危清白。我把她看得极其尊贵,若是让她稍微受一点侮辱,就是我莫大的遗憾,而且这遗憾是无法弥补的。所以,我要尽早赶到河东。老孙,你该谅解我,我张某若不能庇护我这唯一的至亲骨肉,虽得天下,又何足贵?” 真是变了!孙道士在心里想,他从未听过他如此长篇大论地谈过他的心事,那低沉而缠绵的声音,若非亲自目见耳闻,绝不能相信它出于叱咤风云的他的口中。然而那声音中的力量,却比他的任何暴喝、狂笑、大吼、长啸来得强烈。于是孙道士对他的感觉也变了,从前他只心悦诚服地听命于虬髯客,现在,他一心在想如何才可以帮助他。 “那么,”孙道士想了一下,觉得眼前唯一可以帮助他的,只是表示充分的支持,“你快去吧!早早把出尘接了回来!” “是的。”虬髯客看看将曙的天色,“我该走了。” “我送你到渡口。” 孙道士穿好衣服,随着虬髯客下了城,顺手取了枝松脂火把。虬髯客一骑当先,赶往风陵渡,孙道士的脚程慢,过了一会儿才赶上。 依照约定,夜间举火为号,孙道士点燃火把,不住摇晃。好久,仿佛看见对岸有一点黑影在移动,渐行渐近,终于看清,果真是一条渡船。 “是河东义军吗?”孙道士高声发问。 “请问岸上招呼的是谁?”船上有人反诘。 “潼关来人。没有错儿,快拢岸吧!” 那条渡船,咿咿呀呀地摇到岸边,船头上的人一跳上岸。孙道士与虬髯客一见之下,相视大笑。 “丁爷!”孙道士顽皮地笑道,“你的眼可大好了?” 丁全大窘——所迎接的这两位客,恰好是他的冤家对头:一个伤了他的眼;一个治好了他的眼,却盗取了他的机密。 “多谢三爷那一剪刀,多谢道爷的好药。”丁全强笑着,说了这两句自嘲之中怏怏不甘的话。 虬髯客又大笑,拍拍丁全的背说:“不知者不罪。以后再不会有这种事了。” 丁全自然不再提,恢复了正常的神色,说道:“两位请上船吧。” “我不去,我是送行的。”孙道士答说。 “噢,只三爷一个人上我们河东?那等我先把三爷的‘伙计’送上船。”说着,就伸手去拉那匹黑卫。 “别碰它!”虬髯客赶紧大声警告。 但已晚了!那匹黑卫不让生人接近,蹶蹄就踢,还亏丁全躲得快,没有挨它一下,但那仓皇闪避的样子,已显得相当狼狈。 虬髯客倒有些歉然,笑着对脸色青红不定的丁全说:“你先请上去。” 等丁全上了船,虬髯客在黑卫身上,轻轻一拍,往前一推,那匹调教得通了人性的健驴,四蹄交错,通过了狭狭的跳板,在船中间稳稳地站定了。 这时孙道士把虬髯客的衣袖轻轻一拉,问道:“三哥,要不要派人接应?” “不必。”虬髯客摇摇头。 “不会化玉帛为干戈?” “我想不会。” “那么,什么时候回来?” “中午可到临汾。”虬髯客说,“若是一切顺利,今晚就回潼关,至迟不会超过明天中午。” “如果明天中午不见你们回来呢?” “那必是搅得一塌糊涂了!”虬髯客想了一会儿说,“不可能有那样的情形。如果真有那样的情形,你告诉药师,千万不可过河,坚守潼关,等我的消息——我人不到,一定会有信到。” 这样说停当了,虬髯客一跃上船。丁全抽去跳板,一篙撑开,往对岸驶去。虬髯客坐在船头上,想起孙道士所问的一番话,倒觉得有些吉凶莫卜,心神不定起来。 他不是怕刘文静或李世民会采取什么不利于他的举动,是怕张出尘性情刚强,出了什么不测的乱子。但细想一想也不会,限期既到中午,则在未得确实信息以前,刘文静和李世民,一定会对她加意保护,目前不必过虑,要紧的是,早早赶到临汾,一切纠纷,都可片言而解。 渡河上岸,有人迎接,先把他招待到帐篷里吃了早饭,也喂了驴。然后在朝阳影里,由丁全陪着,飞骑往北而去。 将到临汾,遥见红白旌旗飘扬,一望无垠,在正午的日光之下,显得十分灿烂。那天没有风,甲帐相接,静悄悄声息无闻,虬髯客暗暗佩服,李世民治军可真严肃。 进了营门,丁全领先往右面的驰道跑了下去。虬髯客心中生疑,便即大喊:“老丁!”同时勒一勒缰绳,停住不动。 “三爷,你有话?”丁全回马来问。 “你带我到哪里去?怎么不往中军大帐?” “噢。”丁全先赔个笑,然后略带迟疑地说道,“三爷不想先看看刘司马?”司马是刘文静的新头衔。 “不!我用不着看他,我看你们李大都督。” 丁全无奈,只好领着他往中军大帐去见李世民。 那中军大帐,气象森严,丁全远远就下了马,步行向前。虬髯客却不管这一套,按辔徐行,到了旗杆之下,把缰绳往下一撂,那匹黑卫便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。 于是有卫士上前问讯,丁全抢着迎了上去,略略数语,那卫士立即显现了肃然起敬的神色,退两步,一转身疾趋进帐。 不多久,帐前闪出了李世民的影子,一抬眼看见虬髯客,定睛注视着,慢慢浮现了笑容,露出两排雪白的牙。然后,一撩衣襟,急步